Friday, December 14, 2012

我們收藏了一所空房子


 


最近老看古怪的片子,其中一部韓劇叫《空房子》。
 
無業遊民泰名在別人房子上貼傳單,從中選擇屋主不在的空房子留宿。借宿期間,他會為屋主整理房子,維修壞掉的電器玩具,洗衣打掃做飯。他的自來,給屋子帶來很微妙但不被察覺的變化。有天他闖進少婦善華的房子,善華在家卻不理會,任由自來人在家中出入。

不知何故,竟想起毫無關聯的《紅玫瑰白玫瑰》。紅玫瑰一臉嬉笑地說:「我的心,是一所公寓房子。」

原來,我們的心都渴望一所房子。

風情萬千的她還說:「一個人學會了一樣本事,總捨不得放著不用。」

所以,每個人都為著學會的本事收集,炫耀,丟棄。

私闖民宅的泰名默默抗議著,藏而不惜,再豐富再奢華的收藏,結果也不過是一閒空房子。

難怪振保這樣說:「娶了紅玫瑰,紅就變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,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。娶了白的,就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,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。」振保雖然自私,卻比誰都看得透徹。

紅玫瑰的房子浪漫但虛幻,白玫瑰的房子嫻雅但壓抑。善華看似混合了兩者,比兩人還孤弱,但她究竟是新時代女性,少了社會包袱,多了份自主和堅毅。她靜靜地走出豪宅,隨泰名在城裏四處流浪。

回到空房子的時候,房子雖然還是空的,但伴著泰名的精神,她卻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。我是這樣想的。

Wednesday, December 12, 2012

涼了

 
我把日子過得好像蕎麦涼麵,煮熟了還要攤涼了再吃。
還不是怕燙那囘事。

Tuesday, December 11, 2012

猜火车



清楚記得那年上山,路途遙遙,我和朋友們玩起“猜車子”的遊戲,猜测來路車子的顔色、數量、車款等。山路蜿蜒曲折,前面的路況往往都是隱蔽的。那個無聊的白癡遊戲,玩起來竟然趣味橫生。
年少無聊。百般地無聊。
看《猜火車》,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當年無聊頂透、自以爲叛逆才是精髓、年輕跋扈的我們。當然猜火車的爱丁堡青年要頽廢放蕩許多,他們兇酒吸毒打架犯法。
這是Ewan的成名電影。他在開場和結尾的獨白真赤裸:人們選汽車、電視機、洗衣機、行李、保單、工作。爲何大家都在選擇?我選擇其它(海洛因)。理由?不需要任何理由。可是,日子再荒唐頽廢,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汽車電視洗衣機。
是一種妥協嗎?仰或,換換電腦手機髮型,那至少是我們追得上的變數?世界在變,音樂在變,人在變,諷刺的是毒品也在變。我們害怕孤獨,害怕被淘汰排擠,所以不停地選擇和更換。
據説,當年這部電影引起很大爭議。我覺得有趣的是,美國參議員狠指該片慫恿青少年濫用毒品(可是他從未看過這部電影)。加拿大警方卻把它列爲反毒教材,還分發免費戲票給青少年。
我選擇看這部老電影。熟悉的配樂貼切,鏡頭有種陳舊的美。對白在我看來,是相當黑色幽默的。甚至那張電影海報,看起來也是很詼諧的。

Monday, December 10, 2012

青春,那首隧道的歌

 
在長長的劇目裏,我選了《壁花少年》。年終不乏好電影,但這片名吸引我。
Wallflower,形容害羞、敏感、孤僻的一群。
甚至,它讓我記起幾米的小品。被罰站的小孩在一旁墙角低語,親愛的老師,你永遠不會知道,課室牆角有個小洞,風會吹、雨會飄、蝴蝶在飛舞、流星划過夜空,但是我永遠不會讓你知道。那種酸溜溜的調子,讓我微笑。
我想,壁花少年心裏總有片私藏风景不想與人分享。
電影取自同名小説,由作者親自編導。我對勇於拍電影的小説家很是敬佩。雖説作者最了解前因後果,但「文字」和「影像」的呈現畢竟有形態上的差異。文字是一种细腻的结合,影像则是动态的定格和组合。至少,2011年的《Sleeping Beauty睡美人》就沒能像寫一樣説服大衆。
故事定格于90年代的七字輩,會用打字機,會無聊地給筆友寫信,會用卡帶錄製自選曲的一代(是我们没错)。片中少年查理是朵壁花。明明有答案,在課室裏卻從不舉手回答。情願在牆角當個看衆生相的旁觀者,卻又不甘心于寂寞。明明很討厭高調,卻又渴望別人的關懷。越不愛說話,越有很多故事想要分享。同学形容他:你看到了,但你不会说,你是朵透明的壁花。
其实导演想说的是,壁花少年不一定孤独,碰上志同道合的朋友,就有最深厚的感情。查理第一次遇见sampatrick时,sam问他:你最喜欢什么音乐?查理说The Smith。从此他们形影不离。青少年的友情多单纯多直接啊!有个朋友对我说:不知毕业後還有沒有機會大談聼歌的樂趣,還有一本本的小説散文。这些友情不一定长久,但等到老糜,我们一定庆幸一路上总算遇见看同道風景的朋友。
看似一部青春小品,結局卻真正讓我意外。查理成爲壁花的因由,絕不是青春期的煩惱那麽簡單,也不是“牆角有美麗的私藏風景”那麽浪漫的事。精神極不穩定的他,經歷了很多。我們常說“我懂我懂”。可是別人的痛苦我們真的就懂了嗎?私藏风景不是自得其樂,而是沒經歷過的人無法了解,只得深藏。
有人问导演,查理後來怎么了? 导演微笑说,他就站在这里,看自己的小说变成电影,有个來自Jersey的太太和刚滿七个月的小孩。查理过的很好。
我後來才醒悟,我也是個查理。現在的我,來自過去的種種。不管經歷什麽,總有一天,我們都會穿過那陰暗卻燈火鬼魅的隧道,和一群朋友,涼風徐徐,有一首难以忘怀的歌正播放着。然后我们来到了出口,那里有通往各处的路牌指示,未來,未來竟有無限的可能。
看完电影,我的车子走入灿烂的夜色,突然好想坐在后車廂高喊:we are infinite。當然,雙手要張開那麽大、那麽大。

Saturday, December 8, 2012

以象之名


看《大象》是因爲葛亮。他說:Van Sant讓你想到了一種獨立的生活,真實而消沉,呈現靡遺。(不知道Van Sant?他拍了Good Will Hunting
已經是2003年的舊電影了,幸好還找得到。有如Big Fish借用大魚增添色彩,少年派以老虎淡聊人性裡的獸,這部電影以大象為名。但,為什麼是大象呢?
電影概念啓發於Alan Clarke的短片。當中有“盲人摸象”的暗喻,每個人只抓了一角,誰也不知事情的全部。除此也藉用了“elephant in the room”之說。問題是一頭巨大的象,雖然無法忽視它的存在,但大家都默契地不談論、不重視、不解決。這樣的棄之不理,總有一天演變成一隻被激怒的大象,殘局無法收拾。
校園暴力、毒品汎濫、不被認同的同性戀、網頁不法交易、校園屠殺,是這部電影龐然的象。
好像駱以軍形容的那樣,一件悲劇是那样封閉无法释放,日後反復播放的是一些過於明亮的光照。回憶起來,當事人往往都表示,當天天氣晴朗,藍天白雲,風和日麗。導演為了徹底地表現這種如常,全片用了素人。再以紀錄片拍攝手法,大量的長鏡頭,實在地從每個師生身上剪接、拼湊出當天的大象。
結果,前半段的調子,平凡而明亮。明亮到幾乎讓人睡著。
但是,敏感的還是會看出蛛絲馬跡吧?許多重復、強調、顛覆的情節,已經醖釀風暴來臨的預感,讓人忐忑地想“這樣溫柔寧靜像話麽”。於是,當John看見軍裝打扮的AlexEric走進校園時,你會隱隱覺得不安。當Michelle被猛地一聲巨響(後來證實是搶聲,可是卻被關門聲巧妙地掩飾掉)嚇一跳時,你還以爲大象蘇醒了。隱約聽見澎湃的音符,你會懷疑那是不是熟悉的貝多芬。或者是鋼琴後一幅大象的素描,你會想那是不是個啓動按鈕。
大象果然蘇醒了,好像玩尋寳遊戲一般,東拼西湊地蘇醒了。真正的大師!明明就是大師設下的局,我們還為自己的“小聰明”暗自竊喜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