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April 25, 2011

那年的高脚屋

本觉得这学期最有趣的课属数码和文化遗产(Digital Heritage),由各国的研究者各讲两小时的课,可惜有些讲师太另类了,竟有大半学生旷课。对我这个爱好文化遗产的人,再闷也算有趣,每周四小时的课都坚持出席

印象深刻的是芬兰学长的课题,Virtual Reconstructions ,用3D数码技术考古及恢复文化遗产原来的模样,很精彩。这工作太辛苦了,也有点吃力不讨好。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,遗产维护当然也不可能一天完成。



还有,居然有来自大马的讲师哦,讲的是马来高脚屋。我千里迢迢来到北欧听高脚屋,是什么滋味?有点高兴,有人把高脚屋往国外带,毕竟是件好事吧。也有点郁闷,我始终不太懂得欣赏大马眼,建水车,拆监狱祠堂这回事。大马的文化遗产,实在办得不怎么样啊。

当然我喜欢高脚屋,家乡就有很美丽的木屋。2007年,我假装自己是一个旅人,记录过一些照片。那天,警察和路人分别停下来问我,发生什么事了吗?他们以为我是记者。我摇摇头,当时觉得好尴尬。后来我在硬盘里开了一个档案,写着高脚屋。本想出国前挑一个风和日丽再走一趟,但因为太多要处理的事始终没成行。

毕竟,那时的我没有想到,几天以后,那些老房子全都不在了。一点声息都没有,相信也没有人在意,那里曾经是什么模样。

城市发展和文化遗产,从来就不能兼顾。我想,在当中寻求一个平衡点,是个值得深讨的课题吧。

Saturday, April 23, 2011

竟然在酒吧里

北上参观的社区艺术展,是静的论文个案,主办当局把参与此艺术项目的青少年作品聚集展示。没想到的是,展览竟然办在酒吧里。是青少年噢。芬兰酒吧没有年龄限制,只是,在芬兰酗酒是相当‘昂贵’的,一小杯啤酒要6-10欧。

我和静在加油站的咖啡座吃早餐,小小一间店,充满了人气。在rovaniemi的淡季,这可以算是热闹了。我喜欢它的咖啡和甜甜圈,吃着吃着就吃到里面的蓝莓,像一个惊喜,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甜甜圈了。柜台小姐认得我们,很友善地笑。大概是在猜我们是哪国的人。我是很死心眼的,只要食物合胃口,我会重复地吃。结果我们一连去了两个早上。

静一早就去采访,我一个人沿着湖走路到北极馆,湖水正融化中。季候鸟已经结束远行回来了,叽叽喳喳地,在高谈着今年的旅程吗?

后来我回到艺术展的时候,已经下午了,人群已经散去。原来那是个很陈旧的酒吧,没有乌烟瘴气。古老剧院的格局,反而有点舒适,似乎很适合走了半天的双脚。酒吧跟着地板的材料分成好几个部分,当中我最喜欢格子地砖,褐色和蓝色相间,多么不搭的颜色啊。

静说大学生最爱泡这家酒吧,破破烂烂地,想不通为什么受欢迎。

你是知道的,我喜欢破破烂烂,于是我开始想它当年的模样。

我是有点喜欢它。

褐色和蓝色的格子地砖,多么不搭的颜色啊。
 地板的部分,沙发都是随便乱搭的。
 入口处,手写的作品介绍,却有简单朴实的味道。
Unelma,是梦的意思。追梦的青少年。

Friday, April 22, 2011

无夏之年



陈翠梅最新电影《无夏之年》终于在马上映。喜欢陈翠梅的妳,会不会去看呢?我想起我们竟然没一起看过电影。要是我在马,我会约妳去捧场。大马何止无夏?简直就是全夏。

无夏之年,指1816年因印尼火山爆发,北半球天气反常,缺粮,饥荒。

然后有个小故事。前往拜伦别墅度假的朋友们,被反常低温困在室内。为了消磨时光,拜伦举办了书写恐怖小说比赛。结果年仅19岁的玛莉雪莱写了名著科学怪人,私人医生写了第一部现代吸血鬼小说。

我还是那样喜欢听故事呵,故事会让意外暂然间变成美丽的力量,真是一件很棒的事。

当然,陈翠梅的《无夏之年》不说科学怪人,也不说吸血鬼。摘一段陈翠梅自己写的简介:

电影分成了两部分。第一部分,只是一天一夜。马来歌手回到了家乡,遇到了他的童年好友。好友和妻子邀请他回家吃晚餐,晚上一起出海,钓鱼。在荒岛上烧烤。他们谈起了少年回忆,还有当年在海里捕捉的一只山猪。在夜晚结束之前,他们玩起了谁可以在水里呆三分钟的游戏,结果马来歌手失踪了。 第二部分,是他们的少年时期。那时候,村里隐约地在闹饥荒。少年一直是饥饿的,并且不断的在寻找食物。结尾是他们曾经形容的捕捉山猪事件。 大概是这样。

我想,也许我们都活在无夏之年。某方面的贫乏,某方面的充满意外。

我觉得陈翠梅是直爽的,她说去年四月在老家蛇河村拍摄《无夏之年》,每天泡在海水里,那时她真的很快乐,快乐得有点无耻。她说她拍电影,是因为电影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艺术,而她决定要往伟大那边靠。

可爱的陈翠梅。

在马来甘榜长大的她,作品充满多元种族的色彩。16mm民间影片的时代终于来临,感谢她一直走在前方。

8pm, 24th - 30th April 2011 (TGV KLCC)
8pm, 07th - 08th May 2011 (TGV 1st Avenue, Penang)
8pm, 14th - 15th May 2011 (TGV Tebrau City, Johor Bahru)
8pm, 21st - 22nd May 2011 (TGV Mesra Mall, Kemaman)
Admission fee: RM 10.00

不当落单的手套(或袜子)

Rovaniemi提醒路人冰湖开始融化的牌子,一只熊以疑惑的表情说:warning, thin ice!

朋友问我,在北欧生活的这段日子,难道不觉孤独吗?

谁说不?来芬兰的第二个月,新鲜感荡然无存后,剩下的是无限的孤独感。

曾经,我以为自己是个很孤独的人,我也曾那样相信,投入,的确需要一种孤独的心态。现在我已经不那么肯定了。我渐渐地了解一双手套(或袜子)的悲哀。有时在洗衣房里看到落单的手套袜子,感觉特别凄凉。

是冬季的原故,于是我拥有比以前更长的时间感伤。

我突然发现,生活和旅行是有很大分别的。旅行时大家都健忘,可以或骂或笑地离开一个国家,快速前往下一站。但是,要长期在一个地方生活,很多事情都不能当作没发生过。不能假装惊喜,也不能假装不害怕孤独。

经过一段坐立不安的日子,我开始意识到椅子不舒服,不如站起来走。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变得更美好。我只是知道,以其坐着苦恼,不如站起来学习去了解这个地方,去发现它的好它的丑,学习陌生环境和语言,学习一个人生活,学习面对孤独。

谁说不孤独。

生活,会快乐也会寂寞,但总得好好地过。

Wednesday, April 20, 2011

北上火车

我才握拳地说这一个复活节假期要待在家把欠缺的功课做出来,一转头就答应和静一起北上Rovaniemi参观社区艺术展。静是我的下午茶伴,成都人,以前在Rovaniemi念硕士,这次北上是为了收集她博士论文的质料。

Rovaniemi是圣诞老人的故乡,属芬兰北部最后一个大城市,通常成为去北极探险的休息站。我称它为两只驯鹿的城。

VR是芬兰国营的铁路公司,为了养足精神,我们买了卧铺,学生打五折。卧铺干净舒适,有个柜子式的梳洗台,干净的床单,可以一觉到天亮。VR的服务态度很好,我们因为火车迟到赶不上下班车,他们除了更换车票,还很诚意地补上火车站咖啡座的早餐卷。(好啦,我就为了这服务被收买人心)

 感觉很金属感的走廊和卧铺。

 火车一路北上,人烟越见稀少,树木也越见荒凉。一路望出去,窗外都是雪地。
我又再次走进冬季。

Friday, April 15, 2011

春天没有百花香

一直以为春天里百花香,但于城的春天不但没有百花,而且是不漂亮的。

树拍掉了雪花,还来不及披上绿叶,光秃秃地害羞着。雪融得糊里糊涂,融化的雪随地化成小溪,不知流向何处。不情愿融化的残雪,白色里混着黑色泥土,就像赖皮孩子,脏兮兮还不肯去洗澡。

但是,但是,天空却蓝得诡异,果冻一般的蓝,钻石一般的蓝,看着看着就满心欢喜起来。

这是芬兰的春天。

Thursday, April 14, 2011

花般细致的小娟



2008年写过小娟以后,我就绝口不提中国民谣。其实从来没有停止过听小娟,我喜欢一面听一面写功课,有种静心作用。要我选最耐听的声音,小娟一定在榜,她有一把能让我安静听的声音。

虽然崔健的不插电已成为永远的经典,但原来花房姑娘也可以这样唱,这样柔弱,没有技巧,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唱了。坐在她身边,就连陈楚生也怯场了呵。

Saturday, April 9, 2011

Dekhor

刚看完《Dekhor》,宿舍火警就响了,这是部关于宿舍的灵异片,我心想还真邪门!

本以为是错误警报,可是听见大伙浩浩荡荡出门的声音,打开门一探,不得了,外面有奇怪的烧焦味,急急忙忙穿了寒衣,拿了钥匙走楼梯下楼去。下楼当儿听见有人说,火警不能乘电梯。

刚下楼,消防车就来了(效力不差)。晚上十点钟,天空潮湿得可以挤出水分。不一会消防员检查完毕,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芬兰语,以我目前的芬兰语程度,只听懂某处冒烟但无大碍。
同住五楼的芬兰朋友Margit说,总是要到这种时候,你才知道谁住在这栋大厦里。一语说尽了大厦的悲哀。Margit把手提电脑带出来了,一楼的小马带了手机,而我,根据历年来严格的火警练习,什么都没带。万一真的出事,我一定像大猩猩双手捶胸大叫。

这样一闹,看完《Dekhor》的感动情绪已经倘然无存。想说那是部好看的灵异片,却不知从哪里说起。只有泰国有本事把灵异片拍得让人偷偷落泪,难怪它深受柏林影展青睐,得了2007年水晶熊奖。

故事说小男孩阿通因为家庭问题被送入寄宿学校。在新生总是被欺负的环境,他和友善的维泰成了好朋友。看完一场露天电影之后,阿通发现原来有关宿舍的传说都是真的,维泰就是那个淹死在泳池里的男孩。与维泰相处的那一个学期,阿通觉得自己长大了,虽然距离成为大人的日子还很长,虽然只长高了两公分,但心里某个地方已经不一样了。

他不再恨爸爸了。他跟爸爸说:我现在喜欢这间学校。

pics from Google

Wednesday, April 6, 2011

数码絮语


~ 范曉萱的词曲,让她妈妈来唱,很可爱。

很多朋友都问我,你在芬兰修什么?我说:数码文化。尽量简短地回答,因为我知道后面有更多问题。果然,他们一脸疑惑地问:什么是数码文化?

数码文化听起来很酷,说穿了,也不过是在探讨处于新科技时代的我们的日常生活。因为是数码,所以功课文献课程都离不开Facebook, Twitter, Youtube, iphone, Wikipedia, 网络,部落格,文字,影像。

有一堂课我们讨论到底网络带给我们什么。有人说缩短了人与人的关系,有人说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,有人说到底是民主多了。大家越说越糊涂,最后作了一个结论,我们所谓的更近的关系,更多的资讯,民主自由,统统都是想象罢了。

真的更接近了吗?每天以MSN和家人聊天,偶尔在网上看别人的近况近照,很容易就结交网友,这些,算是了解和联系,还是疏离呢?

不出门看wikipedia,真的认识一个国家民族了吗?

自制或追捧短片咒骂政府,难道真的民主了吗?

突然想起《恋人絮语》这部电影,范晓萱在Facebook怀疑男友(陈奕讯)出轨,于是网上联合情敌(林嘉欣)的男友(向佐)交换跟踪对方。除了谢安琪的部份,其它的还不错。向佐演得太可怕了。可知在现实生活里,全美就有五分之一因为Facebook而离婚?有人不出远门,因为担心电子宠物会死掉。如果有人问你近来好吗,你会不会瞪他一眼然后骂:难道你没看我的Facebook和部落格?

数码建立了最虚幻不过的世界,我们在其中,还以为都是真的。这门课,真是越上越有趣。我没有在这里找到答案,反而挑起更多问题。

Saturday, April 2, 2011

多了一小时


3/27 芬兰开始day light saving,时间调快了一个小时,冬天的早上8点变成春天的9点钟,犹如一个正式告别冬天的仪式。虽然时间快了一个小时,但我觉得我多了一小时。天很早就亮了,却暗得很迟,我的白天延长了,写功课靠自然光,桑拿房也不必开灯。我们一起为地球节省电源,感觉挺好。

一个芬兰老太太说,这是历年来于城最长的冬天。我举指一算,以雪来做标准的话,今年我们一共度过了6个月的冬天。我跟戴安说,我们居然拥有芬兰历年来最特别的冬天!戴安说我有病,每晴天就好心情。戴安喜欢大风雪,只要起床看见窗外飘着雪,她就特别高兴。她才有病吧?

我的病叫晴天症候群。

雪融了就露出一角的石头路,我忘了原来于城还是有石头路的,碎石块,或是一格格的石砖铺成,确确实实的路。天一晴,一切都醒过来了。包括我。

我开始喜欢一面听歌一面走路上课。四首歌多一点点。我从宿舍走到学校的一般步伐,是四首歌多一点点。我从最后一个交功课,变成第一个。我从不知怎么写,变成不再害怕做不完的功课。我从期待别人的饭局,到最后主动约朋友喝下午茶。我从惊慌的天黑时刻,到看得见夜里的星空。我从日子一分一秒地过,到最后一月一月地来临。

我知道这样不算适应得很好。但我想,我走过了新鲜感荡然无存后的沮丧。我没有假装很多事情都没发生过,我没有假装不害怕寂寞,我也没有假装北欧是一个乌托邦,每天充满惊喜。我知道它的好它的丑,我也许不会记得全部,但它总会在我身上留下些什么。

就像玻璃上的涂鸦,留下些什么,我将来就变成什么,事情总是这样。